上帝存在嗎？

編者註：這是《桌邊談》雜誌：難題解答 系列的第三章。

要用七百七十五個字左右來回答「上帝存在嗎？」《桌邊談》所指派給我的所有文章當中，這大概是最簡單一個的了，畢竟答案非常清晰……是嗎？世上並沒有前後一致的無神論者，只有躲避上帝的人。「諸天述說上帝的榮耀；穹蒼傳揚祂的手段（詩十九：1）。」上帝是萬物的根基，我們無從逃避祂。

但也有可能，這是《桌邊談》有史以來最難寫的一篇文章？若要寫出一個全面的答案，那麼最後寫出來的文章可能會塞滿整個圖書館。所以，以下的內容只是該圖書館中一本書的一個章節的片段而已。

1.　萊布尼茲（Gottfried Leibniz）和海德格（Martin Heidegger）的終極難題，就是：「為什麼世界存在，而非空無一物？」這個難題的唯一解答，就是造物主上帝。

Ex nihilo nihil fit ─ 「沒有東西會無中生有。」我們要注意到，「無」並不是即將成為「有」的東西；它並不是「還原到最低限度的東西」。「無」就是無，什麼都沒有。無 ─ 這是心靈所不可能理解的概念，因為「無」本身就缺乏了「現實」。為了轉換笛卡爾的著名獨白Cogito, ergo sum（我思，故我在），我們可以說：Quod cogito, non cogito de nihilo（我在，故此我無法一無所思）。這就引出了另一個笛卡爾式的思想：Quod cogito, ergo non possibile Deus non est （我思，故上帝不可能不存在）。宇宙、我的存在和我的推理能力都取決於這樣的一個事實：生命不是、也不可能是從無到有的，而是需要一個合理的、講理的（reasonable and reasoning）起源。與此相反的觀點（時間＋偶然＝現實）不可能是正確的。時間和機會都不是宇宙前就存在的現象。

即使是不相信有絕對真理的人，也不得不使用、借用、甚至在理智上盜用聖經的基礎。

2. 這位上帝必定是聖經中的上帝，原因有二。第一，只有這樣的上帝才能為我們所知的宇宙的物理一致性提供充分的依據。第二，無論人們是否承認祂的存在，祂的存在都是「理性思考和溝通」唯一且前後連貫的基礎。也就是說，即使是不相信有絕對真理的人，也不得不使用、借用、甚至在理智上盜用聖經的基礎，才能前後連貫地思考並過上理智的生活。因此，就連那些主張沒有終極真理的世俗人文主義者，也必須借用聖經的前提，才能夠評估任何事情本身的對錯。

我最近嘗試了一個簡單但令人不安的實驗，也就是引導我的心思去思考沒有上帝的假設，然後去探索其中的涵義。我強烈不鼓勵別人進行這種心靈實驗。它將不可避免地把人引向一個黑暗的地方，一個精神的深淵；在那裡，生活中沒有任何東西是有意義的；確實，在一個沒有終極意義存在的地方，任何東西都是沒有意義的。在這種地方，關於我們所認為的一切美善、真實、理性、可理解和美麗的事物，都沒有任何信念可以給它們提供任何前後連貫的意義。因此，我的存在的本質，和我一切經驗的本質，就會從根本上被解構，與我對它們的意識脫節。那看似可理解的「意識」就成了我自己的編造、想像出來的東西了，一點也不合裡。然後，這個想像本身就不再具有前後連貫性了。這樣一來，在本質上，我高度複雜的意識就變成了僅僅是一系列無法解釋且錯綜複雜的化學反應而已，其基礎是沒有任何合理性的，也沒有任何內在的意義。任何真正超然的「意義」本身就是一個無意義的概念。

身為這種前後連貫的無神論之旅的試驗者，我們將會得出這樣的結論：如果那些無神論者有勇氣堅持自己的信念到底的話，那麼被逼到絕境的，就是他們自己，因為他們得屈服於自己提出來的前提所導致的結論，而這個結論令他們難以忍受。至於那些平靜地自稱是無神論者的人，其實是拒絕了他們自己所宣稱的信念的結論，壓抑著自己內心深處所知道的（關於上帝的）真實的事 ─ 這正是保羅在羅馬書一18－25中提出的觀點。

小說家馬丁艾米斯（Martin Amis）講述了俄羅斯作家葉夫根尼（Yevgeni Yevtushenko）曾問金斯利艾米斯爵士（Sir Kingsley Amis）的一個問題：「你真的是一個無神論者嗎？」阿米斯回答：「是的。但還不止如此。事實上，我恨祂。」他這樣的回答，其實一點也不是在否定上帝的存在，而是既承認了上帝的存在，也承認了自己對上帝的敵意。

阿米斯並非特例。無論是高貴的王國騎士，或是我們任何一個人，都無法擺脫自己身為上帝形象的承載者（無論多麼殘缺）這個身分。因此，我們永遠無法否認上帝的存在，畢竟我們本身就承載著祂的形象。因為上帝已經把一個重擔放在了我們身上：「祂把永恆的意識放在人的心裡（傳三11）。」正如奥古斯丁所言，我們的心將不得安息，直到我們在祂裡面找到安息為止。

那麼，為什麼聖經不問「上帝存在嗎？」這個問題呢？因為聖經的第一句話早就回答這個問題了：「起初，上帝……」

本文原刊於《桌邊談》雜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