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德神學的4個含義

編者注：這是《桌邊談》雜誌：獨立文章(2023)系列的第二十四篇。

上帝的主權、恩典使人得救、因信稱義以及與基督聯合的新生命，這些對於基督徒生活來說到底意味著什麼？對於馬丁·路德來說，這些內容有四個含義：

1. 基督徒既是被稱義的人，同時也是罪人。

路德神學的第一個含義是，基督徒既是被稱義的人，同時也是罪人，這是同一時間的事。路德的這個原則可能是受到了約翰·陶勒的《德意志神學》（John Tauler’s Theologia Germanica）的啟發。這是一個非常穩定的原則：就我自己而言，我所看到的是一個罪人；但當我在基督裡看我自己時，我看到的是一個因基督完美的公義而被算為義的人。這樣的人像基督一樣公義，能夠站在上帝面前，因為他只有在基督的義中才是義的。我們在這個基礎上才能站立得穩。

2. 上帝在基督裡成為我們的父。

路德神學的第二個含義是，上帝在基督裡接納我們，成為我們的父。路德的《桌邊談》中最動人的描述之一，是由有些憂鬱，但深受喜愛的約翰·施拉金霍芬（John Schlaginhaufen）寫下的，這一段也非常重要：

上帝對我一定比我太太凱蒂對我兒子小馬丁更好，說話的方式也一定更加溫柔。無論是凱蒂還是我，都不可能對我們的孩子作出剜眼割頭這種事，上帝就更不可能這樣對我們了。上帝對我們一定很有耐心。祂已經證明了這一點，因此上帝差遣祂的兒子道成肉身，以便我們可以向祂尋求好處。

3. 基督徒的生命就是承受十字架的生命。

第三，路德強調在基督裡的生命必然是背負十字架的生命。如果我們與基督聯合，我們的生活方式就會以祂的生活為範式。通往真教會和真基督徒的生命道路不是榮耀神學（theologia gloriae），而是十架神學（theologia crucis）。這對我們裡面的影響是讓我們學習捨己，而外在的影響則是有分於教會所受的苦難。十架神學必須戰勝中世紀所推崇的榮耀神學。儘管路德和加爾文對聖餐有著不同的理解，但關於十架神學這一點他們的觀點是一致的。如果我們在基督的死和復活中與祂聯合，洗禮就是我們與基督聯合的記號（正如保羅在羅馬書6:1-14中所教導的），那麼整個基督徒的生命就會是背負十字架的生命：

基督的十字架指的並不是基督扛在肩上、後來被釘在其上面的那塊木頭，而是泛指信徒因忠心、因基督所受的一切苦難，他們的苦難就是基督的苦難，正如哥林多前書第一章第5節所說：「我們既然多受基督所受的痛苦…」；又如歌羅西書第一章第24節： 「現在我為你們受苦，我覺得喜樂；為了基督的身體，就是為了教會，我要在自己的肉身上，補滿基督苦難的不足。」因此，基督的十字架一般就表示教會因基督所受的一切苦難。

因此，對路德來說，信徒在基督的死和復活中與基督聯合，及其在日常經驗中的體現，就成為了基督徒學習看待生活中每一個經驗的視角。這就是十架神學，它使一切變得更加清晰，使我們能夠理解基督徒生活的起起落落：

瞭解這些事情對我們是有益的，以免當我們看到仇敵逼迫、驅逐或殘害我們的時候就被悲傷吞沒，陷入絕望。但是，讓我們以保羅為榜樣，思考我們必須以所背負的十字架為榮耀，這不是因為我們的罪，而是因為基督。如果我們只看到自己所受的苦難，那麼這些苦難不僅是痛苦的，而且是難以忍受的；但當我們可以說「我們多受祢（基督）所受的痛苦」；或者像詩篇第十四篇所說的：「為祢的緣故我們終日被殺」，那麼這些苦難就不僅是輕省的，而且是甜蜜的，因為祢說：「我的軛是容易負的，我的擔子是輕省的。」（太十一30）。

4. 基督徒的生活是以確據和喜樂為標誌的。

第四，基督徒的生活是以確據和喜樂為標誌的，這是宗教改革的特色之一，也非常合理。宗教改革重新發現了稱義的定義，稱義並不是人們努力得到的結果，而是基督徒生命的開始。稱義帶來了驚人的解脫，使人的心靈、意志和情感都充滿了喜悅。這意味著一個人現在就可以開始生活在未來確定的榮耀之光中。不可避免地，這種榮耀之光會反射到現今的生活中，帶來強烈的解脫和釋放。

宗教改革重新發現了稱義的定義，稱義並不是人們努力得到的結果，而是基督徒生命的開始。稱義帶來了驚人的解脫，使人的心靈、意志和情感都充滿了喜悅。

對路德來說，基督徒的生活是一種以福音為基礎、福音所建造、展現福音的生活，這種生活呈現出上帝的自由和主權的恩典，並在對為我們而死的救主的感恩中生活，在承受十字架的重擔中與祂同在，直到死亡在基督的得勝中被吞沒，信心變成眼見。

也許，1522年的一個星期天，當他們坐在博爾納（Borna）的教堂裡聽路德講道時，他的一些會眾會想知道，這個讓馬丁弟兄如此興奮，更不用說讓他有這麼大的轉變的福音的核心是什麼；他們也想知道，這個福音是否也是為他們準備的？路德已經讀懂了他們的心思。他在講台上做好了回答他們問題的準備：

那麼什麼是福音呢？福音就是上帝派祂的兒子來到世上，拯救罪人（約翰福音第3章，第16章）；福音就是擊碎地獄，戰勝死亡，帶走罪惡，滿足法律。那麼你必須做什麼呢？你要做的無非是接受這一點，仰望你的救贖主，堅信祂所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你的益處；相信祂把一切白白地賜給你，這樣，在對死亡、罪惡和地獄的恐懼之中，你可以自信而大膽地依靠它，並說： 雖然我並沒有滿足律法，雖然罪惡仍然存在，雖然我害怕死亡和地獄，然而從福音中我得知基督已經把祂所完成的工作賜給了我。我確信祂不會說謊，祂的應許必然實現。作為相信這一點的標誌，我已經接受了洗禮。我把我的信心根植在此之上，因為我知道我的主基督為了我的益處已經戰勝了死亡、罪惡、地獄和魔鬼。因為主耶穌是無罪的，正如彼得所說：「祂並沒有犯罪，口裏也沒有詭詐(彼前2:22)。」因此，罪和死無法殺害祂，地獄也無法囚禁祂，祂已經成為了它們的主，並將救恩賜給所有接受和相信的人。這一切都不是靠我的作為或功勞實現的，而純粹是靠著神的恩典、良善和憐憫。

路德曾經說過：「如果我能相信上帝不會對我生氣，我就會高興得手舞足蹈。」也許就在那一天，一些聽他講道的人作出了回應，體驗到了他所說的「信心」。誰會想到一些年輕的聽眾後來寫信給朋友們，說他們回家的時候高興得手舞足蹈呢！

本文此前發表於《The Legacy of Luther》，作者為Stephen Nichols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