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上帝是權能的，為什麼還要禱告？

編者注：這是《桌邊談》雜誌：獨立文章(2023)系列的第十九篇。

沒有什麼能逃過上帝的眼睛；沒有什麼事會在上帝的權力之外發生。上帝在所有的事情上都有權威。只要想到宇宙中哪怕有一個分子在全能的上帝的掌控之外亂跑，哪怕只有一瞬間有這樣的想法，今晚我就不用睡了。我對未來的信心在於我對掌管歷史的上帝的信心。但是，上帝是如何行使這種控制權並彰顯這種權威的呢？上帝是如何將祂主權決定的事變成現實的呢？

奧古斯丁說，在這個宇宙中沒有任何事情是脫離上帝的意志而發生的，在某種意義上，上帝預定了所發生的一切。奧古斯丁並不是要免除人對自己行為的責任，但他的教導帶出了一個問題： 如果上帝對人的行為和意圖擁有主權，那麼為什麼我們還要禱告？圍繞著這個問題提出的次要問題是：「禱告真的能帶來改變嗎？」權能的上帝以聖言命令我們禱告，讓我以此來回答第一個問題。禱告對基督徒來說不是可有可無的，而是必須的。

我們可能會問：「如果它沒有任何作用呢？」 這不是問題的關鍵所在。不管禱告是否讓我們得著好處，只要上帝命令我們禱告，我們就必須禱告。宇宙的主宰、萬物的創造主和維持者命令我們禱告，這就足以成為我們禱告的理由。然而，上帝不僅命令我們禱告，而且還邀請我們將我們的請求表達出來。雅各說，我們得不著，是因為我們不求（各四2）。他還告訴我們，義人祈禱所發的力量是大有功效的（各五16）。聖經一次又一次地說，禱告是一種有效的工具，它很有用，大有功效。

約翰·加爾文在《基督教教義》中提出了自己對禱告的深刻的看法：

但是有人要說，難道上帝不知道我們的難處，不知道我們的需要嗎？如果知道，那麼我們用禱告來懇求祂似乎有些多餘，彷彿祂在那裡打盹或沉睡，直等到我們的聲音把祂叫醒一樣。那些持此見解的人，沒有注意到主教導我們禱告的目的。主叫人禱告，並不是為祂自己，而是為我們的緣故。誠然，並且理當如此，祂願意我們把祂應得的尊榮歸給祂，願意我們承認我們所盼望或感覺有用並用禱告求取的一切，都是來自於祂。但是，上帝讓我們尊崇主的益處也再次臨到我們自己身上。因此，聖族長們越是確定地宣告上帝對他們和別人的憐憫，就越發熱切地禱告…

然而，我們不住地懇求祂仍然極有益處：首先，我們在所有需要之中，習慣投靠上帝作為神聖的錨，可以一直保持心中火熱，熱烈地尋求、愛和事奉祂；其次，當我們學會將所有盼望放在上帝的面前，將我們的心思意念陳明在祂面前時，就不會讓我們羞於被祂看見的願望或渴求出現在腦海中；最後，禱告提醒我們，一切的福分都來自於上帝，這就使我們預備好，用真正的感恩之心接受祂的一切賜福。

禱告不能被簡單地視為一場獨白，或是純治癒性地自我分析，更不是宗教性的吟誦；禱告是與上帝個人性的對話。

禱告和基督徒生活中一切的事情一樣，都是為了上帝的榮耀和我們的益處。上帝所做的一切，上帝允許和預定發生的一切，在最高意義上都是為了祂的榮耀。儘管上帝追求的是祂自己最高的榮耀，但當上帝得著榮耀時，人也會受益，這一點是不爭的事實。我們禱告是為了榮耀上帝，但我們也是為了從上帝的手中領受禱告的益處。儘管上帝預知從頭到尾所發生的事，但禱告仍是為了我們的益處。把我們有限的存有全部帶進祂無限的榮耀當中，這是我們的特權。

宗教改革的一個偉大主題是，所有人都要活在上帝面前、活在祂的權威下，也要為了上帝的榮耀而活。禱告不能被簡單地視為一場獨白，或是純治癒性地自我分析，更不是宗教性的吟誦；禱告是與上帝個人性的對話。在禱告的行為和過程中，我把我的整個生命置於上帝的注視之下。是的，祂知道我心裡在想什麼，但我仍有特權向祂陳明我的內心世界。上帝對我說：「來吧！和我說話，讓我知道你的需求。」因此，我們來到上帝面前是為了認識祂，也被上帝所認識。

「如果上帝知道一切，為什麼我們還要禱告？」這個問題的錯誤在於它假定禱告是一維的，而且被簡單地定義為祈求或說情。恰恰相反，禱告是多維的。上帝的主權並沒有遮蔽敬拜的禱告。上帝的預知或確定的心意也不會使讚美的禱告無效。禱告唯一該有的功效是給我們更大的理由來表達我們對上帝的崇拜。如果上帝在我開口之前就知道我要說什麼，那麼祂的知道非但沒有限制我的禱告，反而強化了我讚美的美感。

在我和任何人的關係中，我與妻子的關係是最親密的。通常在她開口之前我就會知道她要說什麼，她對我也是一樣。但我還是喜歡聽她分享她的心事。如果人與人之間都是如此，那麼上帝就更是這樣了。我們有無可比擬的特權，可以與上帝分享我們內心的想法。當然，我們也可以直接等上帝讀取我們的想法，並稱這為禱告。但這不是對話，更不是交流。

人類的交流主要通過語言。開口禱告固然是一種語言形式，是我們與上帝交流和溝通的一種方式。在某種意義上，上帝的主權應該會影響我們對禱告的態度，至少在敬拜方面。如果說有什麼功效的話，我們對上帝的主權的理解應該激起我們強烈的感恩禱告。有了這樣的知識，我們應該看到，我們所得的每一個好處，每一種益處，每一個完美的禮物，都是上帝豐富恩典的表現。我們越是瞭解上帝的主權，我們的禱告就越是應該充滿感恩。

上帝的主權怎樣會對悔改、懺悔的禱告產生負面影響？也許我們可以得出這樣的結論：我們的罪最終是上帝的責任，我們的懺悔是在指控上帝有罪。每個真正的基督徒都知道，我們不能為自己的罪責怪上帝。我可能不明白上帝的主權和人的責任之間的關係，但我確實意識到，源於我自己內心的邪惡不能歸因於上帝的旨意。我們有罪，因此我們必須禱告，懇求我們所冒犯的那位聖者赦免我們。

本文原刊於《桌邊談》雜誌